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老丙字铺 发布于2018-10-6 04:46 3480 次浏览 2 位用户参与讨论 [复制链接]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立即注册

x

2018年初秋。皖东。岱山西麓。西施小村庄。
西施余家在1994年元旦卖给王家的老宅子坍塌了。王家在这个老宅子西边盖的小平房大门锁着,主人外出到城里讨生活了。东边李家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盖的明三暗五瓦房也锁着门,主人随儿女到大城市安度晚年了。村庄前的水井口盖上了水泥楼板,六棱井栏侧边隐约可见“1975813日、西施”,这是当时我和爹垒砌井栏时用破剪刀刻上去的。
我独自开车停在了水井旁。拎着纸钱鞭炮酒等首先到西山头上看望了天堂里的爹娘,转身回到水井旁摊开带去的下酒菜,拧开几年前儿子从北国带给我的确定纯真的国酒,拿起酒杯斟满,连喝三杯。
国酒真浓,浓得挂住了酒杯挂住了思绪;
国酒真香,香味飘到了四十年前。
............
1974年元月14日,农历1973年腊月22日,小年前一天的下午。
fun88县池河中学东边护校沟旁一溜排带走廊的青砖红瓦房,挑南三间教室的门楣边牌上红漆写着“高二(2)班”。
住校用餐的饭碗搪瓷缸大的套小的在讲台上杂乱无章地堆着摞着, 撕碎揉烂的书籍课本在教室后墙的学习园地下面铺着堆着,还有人把书包铅笔盒等学习用具一齐扔在了上面。                                
我是负责校专刊和黑板报的宣传组组长,随意捏起一块碎布沾水在黑板上打底写字,趁着水迹未干再用粉笔娴熟地勾好了边框,“毕业典礼”四个空心字转眼间赫然于黑板上             
班主任吴立榜老师走进教室。眼瞅着讲台上和教室后面堆放的物品,他上下来回转了三圈后紧锁眉头回到了讲台上。“高中阶段的学业到今天全部结束,从明天起你们就是农民了。回到家乡后,希望你们都能与父辈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一个标准的合格的农民。”简短的班级毕业典礼讲话后,他捏起一小截粉笔头转过身在“毕业典礼”四字的上面飞快地写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又在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低下头迅速转身走出了教室。
沉寂,一分钟死一般的沉寂后,女生相拥着嚎啕大哭,男生拥抱着捶打着。讲台上的饭碗搪瓷缸砸扁摔烂,教室后面的地上开始燃起了火焰。有人高喊“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尖叫声狂呼声鬼哭狼嚎声和着嘁哩哐啷的摔碗砸搪瓷缸的声响填满了整个教室。
十年寒窗的过往连同青春的梦想在刺耳的破碎声中在缭绕的烟火里震颤呻吟化为灰烬。
掮着铺盖卷朝着岱山脚下步行18华里回家了。来到西山头松树林山的小西河边,我将铺盖卷倚靠在松树根旁,掏出书包里在教室的讲台上没有舍得撕烂烧掉的课本,一张张一页页撕烂堆摞在水边的大青石上,掏出山里人对付怕火的野狼所随身携带的火柴点燃。“森林防火,人人有责”的红漆字在大青石上隐约可见。防火防盗,回乡务农咋就防不掉?无可奈何的我脱下棉裤挺着小腹揪起那甚,飞流直下三千尺地用黄尿浇灭了所有的残烟余火连同最柔软心底的向往,咬牙切齿地再用双脚踩碎踏平。
当晚我就回到了岱山脚下的西施小村庄,回到了那个土墙茅草屋的家中。
岱山公社岱山大队东施生产队位于皖东第二fun88第一高峰的347.6米岱山的西山脚下。在早年里,西施小村庄因为大多是施姓人家故取名为施庄。后来经过数代人的生息繁衍人多了住不下了,老户人家逐渐移居到了东边300米背靠大山的位置了,原来的施庄只留下了从湖南新迁来的李家和外来户的周木匠家。解放后成立人民公社时,仅剩两户人家的施庄改名为西施,东边二十余户的大村庄就叫做东施并作为生产队的名字了。
1963年小年前夕,逃荒谋生漂泊在外的爹娘思乡思亲情切,率我们全家从江苏省扬中县来到岱山脚下投靠四叔。正在无处藏身时,难以忍受孤寂贫穷之苦的周木匠家从西施搬走了,爹娘便以70元的巨资买下了那带拐角厢房的7小间土墙茅草屋。“西施余家”从此定居。
回乡的第二天正是小年。欠体力无技术的我被分配在清一色由妇女组成的“农活组”。
一清早就出工了,发扬“龙江风格”步行六华里到大山北坡的野鸡王生产队修机耕路。雪后的山泉水灌满了山沟里的稻茬田,要将尺把宽的田埂拓宽成3米来宽的机耕路路基,必须破冰赤脚下田取泥土。雪后阴冷山风刺骨,5寸见方的一棵棵稻茬根被白花花的冰层直竖竖地凝固在一起,酷似建楼房时的钢筋框架。举锹劈冰只见一道白印,砍了三五下才能见到水在一公分多厚的冰下悠闲地晃荡。老奶奶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都弯腰脱鞋卷起棉裤下田取土了,我蹑手蹑脚就像鬼子偷**一样学着下田干活。屏住呼吸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嘴角咧到耳根旁,刺骨的冰水把我的心撮成了一团。麻木肿胀的小腿肚子红得像胡萝卜,癞蛤蟆皮的鸡皮疙瘩布满了周身,浑身开始筛糠了,还没挖上几锹心就栗栗抖起来,胃里直朝上翻。我阿嚏一声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喷嚏,不一会终究没有扛得过去,左手扶着锹把右手捂着肚子哇哇地吐起来了,从心里从**里朝外拔凉。我将铁锹插入冰水里双手紧紧地攥着,伸着头任凭胃里的翻江倒海,黄疸都吐出来了,满脸的鼻涕泪水交相辉映。由于挣命地作呕使劲,太阳穴上的青筋凸现出来像蚯蚓一样趴在额角,眼珠子都快要挤崩出来了。胃里吐空只有干呃了,一阵一阵地使劲便挤压出了一个个臭屁。妇女们笑得死去活来,小媳妇丑得转过脸去佯装挖泥,大姑娘拉起头上的围巾遮隐住嘴脸窃笑。年二婶急得手直抖一连声地说:“乖乖真不照了,叫他杠家吧。”我实在招架不住了,爬上了田埂洗脚穿鞋一瘸一拐收兵回城。
大娘婶子哎,小子我这回丢人丢大啦。你们看到的是眼水鼻涕吐黄疸,听到的是屁声爆响山谷间,可是你们哪曾知晓,一冻二咳三使劲,我失禁后的裤裆里早已是洪湖水浪打浪啰。
开春时把农家粪翻岗越岭挑到田里,两条腿从天亮划拉到天黑膝盖不能打弯。午收双抢白天收割晚上拔秧脱谷打场。盛夏中午锄旱田早晚薅秧。秋季山凹里雨水浸泡过的僵尸稻把子压得我大口吐血。冰天雪地要么队里挑塘泥,要么公社大队推磨转圈冬修水利,半夜就起身,回来落日头,累得我走路打瞌睡吃饭掉了碗。
娘子军在劳动时常探讨女人间的私密事情,偶尔发现了我就自找台阶“没事,他不懂。”补丁摞补丁衣裤出汗后裸皮露肉;体力活重一使劲扯断布拉条裤带掉下裤子;强体力活时弯腰撅屁股例假斑痕渗出裤子,此类事时常可见。一日傍晚在南山嘴子翻山芋秧,刚到田头时年二婶解开裤子蹲在田头就解手,有人疾呼我就在她的身后,她说“哦,忘掉了。”从此农活多时为了节省时间,妇女主任定时令我到山石沟壑树丛里藏身,女人们集体就地排便处理私事,吹口哨解除宵禁后我再入列。
我好想做个民办教师。可是大队党支部委员的四叔已经把他家的芳姐安排任教了,我只好担任生产队的记工员,每天记完工分后其余时间还要参加农活组的出工。为此,身高不达标皮肤黝黑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我,每天还要有更多的时间在二十多个女人之间或尾随或夹杂,就像他们的宠物狗。
一日下午出工栽秧时路遇打场组组长,我便留下来给他们记完了工分。当我再沿着东施水库埂从松林边的小路前往白牛冲栽秧时,透过松林的间隙居高临下看到除了老奶奶和姑娘们外,其他女人全部脱掉上衣撂在田埂上在栽秧。我心一惊连忙躲到松树后面。他们以为我不来了,才有人提议山洼里鬼影子都没有哪有人来?干脆小裸一下凉快一时。
偷窥的快活?羞辱的无奈?我敏捷地就像猴子一样爬到一棵碗口粗的松树上,抓住两根大松枝拼命摇晃仰天嚎叫,叫声在山谷间在松林里回荡。树头鸟窝里正在孵化的大鸟惊飞了,窝里的鸟蛋抖落下来砸在了松枝和头上,蛋黄蛋清抹满了头和脸。
1976年麦收时节的一天傍晚,骄阳如火下的麦子晒了一天后必须趁干燥送到粮站去交售公粮。挑了一担小麦过完磅秤后,我将两个笆斗摞在一起掮起来转身回家去。粮站离供销社有半里路,所有卖公粮人都去供销社买油盐酱醋火柴香烟等生活用品了,也有少数人是纯属看热闹的。肩上掮着的笆斗早已将我的浑身上下写满了“乡下人、农民”,颜面赤裸裸羞愧卑贱到尘埃里了,唯恐被熟人撞见,哪还有心情游街逛供销社?于是低着头顺着街道的墙跟回家去。低头间看见公社干部的徐大胖子已经在吃晚饭了。夕阳还有一竹竿子高哩。在临街面朝北的他家门口,一把木制靠背椅子上面摆一盘切开的流着油的腌鸭蛋,旁边摆着一小碟油炒花生米,红五角星上面印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搪瓷缸里飘着酒香,一个白色的小酒盅附势在搪瓷缸的旁边,一双筷子担放在两个盘子的中间。徐干部裸着上身穿着兰斯林布的一把捋大裤头,肚子上挤出去的赘肉摊铺在揸开的大腿上。(A)

评分

参与人数 1威望 +10 收起 理由
画楼西畔桂堂东 + 10

查看全部评分

已有2人评论

2#
美丽家园 发表于 2018-10-8 09:20
确实是难得好帖啊,顶先
3#
画楼西畔桂堂东 发表于 2018-10-22 08:47
拜读新作,问好余老师。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最美fun88 - 爱生活,爱这里。

Copyright © 2019-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X3.4 Licensed( |)

中国文明网 传播文明

快速
回复
返回
列表
返回
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