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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本是有名字的,因名字素雅脱俗,与本人身上的那汩汩直窜的流气儿格格不入,故以家中排行自称王三。 自王三以“王三”的名号行走江湖以来,终于让大家伙儿有了一种“文章切了题”“名花有了主”的感觉,似乎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了“王三”的称号,或是叫“王三”的人只能是他而绝不会是李四一般。 和我们身边的所有不看重名字只唤做刘老二管老五的人一样,王三有着自己的很抢眼的辨识度。王三以为,埋了名字但不能埋了脾气,少了文化但不能少了硬气,一个人总得有一个人的味儿,文化人有文化人的味儿,糙人有糙人的味儿,我王三就得一身的土渣味儿。这“渣”首先体现在着装上:夏天光着膀子,一身的横肉;余下就是一件短袖T恤,到了冬天外面也就只罩着件大棉袄,棉袄一除,还是光膀子一身的横肉。每天出门,晃着膀子,那德行也就一横行霸道的流氓。后来大约是看了几场球赛,跟哪个球星学愣是在光头顶上留了一只小辫儿,这就将自己痞子味儿全盘托出,吓得上下学的学生见了他绕着他走。 但王三不以为然,他只是追求一种效果,或者说他只是追求这种装束的象征意义,**强大的气场而已,并非真的将自己培养成一个恶人。真正让王三声名大噪的却是他那副大嗓门儿,充满着原始的野性,一出言便“老子”“老子”的将自己架的很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当然,若不是凭借着自己的一身的“匪气”的后台,嗓门再大也难维持自己的长盛不衰。 王三之所以从弟兄五人中脱颖而出,源于他强烈的求生欲望。先是跟兄弟争多吃一口饭,后来与别人争多一条出路,再后来跟社会争多一点机会,争到末了一事无成。但王三不这么认为,他总是能从自己的人生轨迹中找出一个个引以为荣的点,并将它们连成自己光辉的一生,就连自己进班房也能成为他自己口中辉煌的战绩。 每当回忆起那段往事,总会有一根扁担横在王三的眼前,不仅让他看不见未来,还阻断了他与命运抗争的道路。 三叔哭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哀求着:“这房子可不能扒呀,房子扒了我一家住哪儿呀!”三叔家的两个堂妹小的泪水涟涟地拉着爸爸的手使着劲要把爸爸拽起来,大的满含着哭腔一个劲儿的对着准备上屋揭瓦的凶汉喊着:“不要扒我家的房子.......”刚从地里回来的王三站在一旁,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一根扁担朝着梯子上汉子的小腿砍下去。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梯子上的人应声倒地。 一根扁担完成了对王三命运的塑造。“破坏计划生育”这一罪名加在王三头上很是滑稽,王三可是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人。就这样,一扁担划拉掉了王三三年的青春,当王三出狱的时候,三叔家的老汉儿子已经能喳喳的走路了。 三年的牢饭,王三吃出了新的戾气。 刑满释放,王三没跟家人告一声别,远走他乡。 于是,一个叫王三的人在当地人们的心中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就在快要被人们淡忘的时候,王三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个比他小了十几岁的风骚女人。 王三,还叫王三,只是很多人已经忘了他的名字。 王三,还是王三,尽管她的女人为他生了两个儿子。 王三的舞台并不大,不过也就是生他的这块土地。王三的舞台一直都不大,走到哪里他也都逃不脱这块土地对他的束缚。 但王三不种庄稼,一想到土地、庄稼,他的内心就充满痛苦,他害怕那种近乎匍匐的劳作方式,他要解放自己的腰身,他不要自己只看见脚下的地,他要看见远处的天。 王三开始养鱼。 附近村子水塘多,水草丰富,适合养鱼。但村里的人不愿承包,因为偷鱼贼多,养不住,承包者往往血本无归。王三不怕,因为别人怕他。 先是做村民组工作,然后做村委会工作,在答应了村民和村民组的一切条件后,王三承包了十来口鱼塘。 王三鱼塘鱼肥味美,销量不错,而且每年各村村民都有免费的鱼吃,皆大欢喜。 然而去年大旱,村民须提水灌溉。王三为了保住鱼塘,出面和村委会协商,愿意出钱从水库引水灌溉。村主任因平时吃不住王三,很是恼火,见此机会,欲要挟王三,从中取利。于是,慢吞吞地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村民们都火烧眉毛的急着呢,远水解不了近渴呀。” 王三一听就火了:“我已经和大家都打过招呼了,他们也都没说什么,到你这儿怎么就难了。” “村里的事儿,要村委会研究决定,要村民代表表决,这是明文规定的。”村主任一边说一边摇着茶杯里飘着的茶叶,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说。 王三哪里耐得住这样的慢条斯理,一提嗓门:“你就说怎样才行吧。” “这个么,你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什么,你说我明白什么,难不成要我给你送礼!” 王三这声音一大,立即招来几个来村里办事儿村民,他们一窝蜂的涌过来看热闹。 村主任面子很是挂不住,气冲冲地对王三说:“你叫什么叫,我这不正给你解决么。” 这事儿到来后来要不是王三及时从水库提水,他的鱼塘差点儿遭殃。不过王三倒是不以为意,继续养他的鱼。 这天早晨,王三骑着三轮车送孩子去幼儿园。到了幼儿园七点半了,可幼儿园的大门还没开,门口已经聚了十几位家长,大家正在发着牢骚,说大忙的季节,天早就亮了,幼儿园的门应该早点开。 王三趿拉个拖鞋从三轮上下来,晃悠到幼儿园门口,抡起手掌使劲儿的拍打着铁门,可着嗓门喊道:“老师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开门?”有几个家长因等的时间太长早已不耐烦了,也学着王三的样子拍着园门。幼儿园一位小姑娘见状赶紧出来,询问情况。王三大声道:“你们幼儿园也太不像话了,这都几点了还不开门,让老子在门外干等,这不耽误人的时间么!你们闲着,以为老子跟你们一样也闲着呢!”小姑娘一看王三那架势,吓坏了,一边打电话给园长,一边委屈着说:“我们可是按园里的规定时间开门的呀,我怎么敢擅自开门。”王三一听,不乐意了,喊道:“你把门打开,出啥事老子担着。”一边说,一边就要夺小姑娘手上的钥匙。小姑娘忙着躲,没想到一下子被绊了一跤,扭伤了脚,扶着园门艰难地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后闪。 这时正巧园长过来了,王三不依不饶,硬是要求园长提前开门,于是又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吵,影响就大了。小姑娘见王三一脸的“匪气”,总觉得不是善类,又无从知道王三的来头,于是便拨打了110。
警车到的时候,幼儿园门前早就没了人。园长对王三是知根知底的,知道他的脾性,缠不过他,便开了门放了孩子们进园。王三见园门开了,也没说啥,径自走了。 停了车,警官很是纳闷:这不是没啥事么,感情是逗我们玩儿呢!熄了火,一个胖胖的警察从车窗探出头,看了看幼儿园的招牌,又朝着园内瞅了瞅,极不情愿地挤下车。另一位稍瘦一点的也跟着下了车,两人齐步向园里走去。 园长已经知道了打报警电话这回事,正等着呢。看见两位警官过来,早准备好笑脸迎上去。 “警官好,您看这点小事,还麻烦你们亲自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小事,都是大事。咋回事儿呀?” 园长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番,最后说:“我们那老师胆儿小,怕出事儿,就报了警。其实没啥事儿,我们都解决了。只是咱们老师扭了脚,现在还不能动呢!” 警官一听说有人受了伤,倒来了劲儿。 “这怎么是小事儿呢?这不是典型的聚众滋事么!影响恶劣呀,而且还有人受了伤,这事儿绝不小。现如今正扫黑除恶呢,你们得多提供线索。对了,王三人呢?” 这下子倒惊了园长,没想到这事能被戴上这么大的帽子,很是出乎意料。于是赶紧说: “两位言重了。这事主要是我们幼儿园的责任,我们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园门开得有些晚,耽误了大家伙儿的时间,确实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家长们也是实话实说,我们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意见,决定提前半小时开门。” “那也不行。”胖警官像是和谁赌气一般,表情严肃地说,“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得处理。我们先去看看那个受伤的老师,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听警官这么一说,园长知道这事就简单不了,心里忽然抱怨起那个自作主张的小姑娘来。她知道,如果警察真的盯上了王三,那王三的逍遥日子可能就不长了,他可是有案底的人呀。 了解了情况后,两位警察又查看了小姑娘受伤的脚,让小姑娘去医院做个检查。小姑娘一个劲儿的说“没事没事”,并特别强调是自己扭伤的,与王三没有任何关系。胖警官一听这话,显得极不乐意,脸色有点不大自然,说:“你是不是担心什么?有什么担心的,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那个王三,我们知道,你甭怕,镇里正在找这样的典型。待会儿,我们还要到村里了解这个人的情况,既然来了,我们总不能对这事儿不了了之。” 王三被派出所拘留是三天后的事,听知情的人说,镇上上报扫黑除恶战果时,是这样给王三定罪的:当地恶霸,黑社会分子,强买强卖扰乱渔业市场,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诽谤村干部。 镇里在召开扫黑除恶庆功会的时候,镇长对提供关键线索和证据将王三绳之以法的村主任狠狠地表扬了一番,说村主任为镇里的扫黑除恶工作作出了伟大的贡献,称他是“保一方平安,造福千家万户”的好干部好榜样。镇长最后深情的说:“没有王三,就没有我们镇扫黑除恶的漂亮仗;没有王三,就表现不出我们惩恶扬善的大决心。” 村主任为王三这件事真没少操心,王三前脚被抓,他就将王三鱼塘的鱼一网打尽,而且连夜将鱼款送到王三老婆那儿;紧接着他就为王三一家办了低保,说“孤儿寡母日子艰难,村里应该及时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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